Century Lover【Tony/Steve】（下）
Steve就像是一场安逸到温凉的旧梦，时间越久就越让Tony质疑他是否真的来到过他的世界的事实，他想他快要遗忘Steve落在他额头上轻柔一吻的触感了。
当人爬得越高就越多纷繁杂乱的世故阻碍他的前行，他从父亲的手中接过Stark家族集团的接力棒，并将自己升级为最大的武器提供商，他在阿富汗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大变数，在用他引以为豪的头脑逃出绝境时他换来了一颗“钢铁之心”……他依旧过着一响贪欢的日子，那个名为Steve的金发男人被冲到了记忆中的一个小角落，这不能怪他，只因太多太多的事汹涌地灌进了他的生活，这同样是人生无法避免的事。
直到那一天他们追着发狂离开的Hulk来到了那片鲜有人烟的冰封海域， 在绵延无尽的冰川海域中探测到了微弱的生命迹象，他才再一次见到了封藏在记忆角落的人。
然而这一次他出现的身份不再是能和他漫步在华盛顿街头，给他画下各种素描，在夜幕下跟他翩翩起舞的Steve而是为人民自由而战的Captain America。
他记得很清楚，Steve曾对他说过，“我们终会见面”以及叮嘱他不要将其从冰里解救出来，他不知道离开这冰层的Steve在往后的日子中究竟遇到了什么，让他不惜代价地穿越时空遇到年轻的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并且在一起度过美好的短短一个月后选择让自己帮他断了后路。
到底是什么，让勇于直面困境的Steve愿意在另一个时空选择了逃避……
但他还是私心地想把Steve从那个寒冷的地带拉出来。
他从老爸的遗物中找到了很多资料，只是在三十多年前他无法将那个笑容美好的男人与二战中英勇就义的美国英雄联系在一起，如此算来 已经在冰层里沉睡了70多年，几乎所有他所熟悉的人或物早已于无声中变迁殆尽，那个他曾爱过的女人，那些曾并肩的兄弟，那些老朽去又重建或翻新的建筑……等等的等等像是胸口上的一道道疤，直击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部分。
Tony将手抵在寒冰上，依稀描绘着Steve封存完好的容颜，这里这么冷，他不舍得……
他想他有信心把Steve带离困境，就像他们曾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讨论着各式的话题一样，很简单，他可以小心一些，他对自己有信心同样也对Steve有信心。
Tony联合神盾局技术团队把Steve从冰里溶解了出来，观察着随时都在变动的生命仪器，一直到各种器官运行稳定。
Steve真正醒来的那一天，是五月最后一个星期的星期一。那天倒放着五月道奇队对战费城人队在布鲁克林球场的一次精彩赛程，同时也是阵亡将士纪念日，在全国为已然逝去的军人表以诚挚的哀悼之时，他这个70年前的士兵正在醒来。
Steve的学习能力很好，适应现代科技对一个实际年龄为27岁的年轻人来说并非难事。他努力地融进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并不断提高自己的体能素质，尽管Tony就是喜欢拿Steve当做老冰棍来称呼。
同其他复仇者一样，Steve也入住了Tony·Stark的大厦，他们身处繁华同罪恶并存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纽约，再难追溯那段遥远的华盛顿情缘。
跟曾经不一样的是他们总是在各种战术实施方面闹崩，两个人冲动起来不惜用武力解决。Tony隐约觉得这个Steve跟自己学生时代遇到的那个不一样，他搞不明白学生年代遇到的那个Steve到底来自哪个时段，毕竟这个时段的Steve在他们争辩到白热化阶段只是不会主动喊卡。
金发大胸的甜心依旧善良耿直正义感爆棚，同样因为带着绝对主义和他所簇拥的结果主义碰撞地火花四溅。然而对于这两个从个性到价值观都迥然不同的两个人来说，他们对彼此有相当的理解和信任，有时候就连当事人本身都觉得矛盾。
或许对于Tony来说，Steve已经成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他们一起历经战火，一同度过了人生中最轰烈同样也是最绚烂的部分。甚于朋友，甚于爱人。
甚至有时在深夜笃然醒来，从大厦顶端俯视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时，Tony会疯狂想念那段虚幻的时光，那时他们可以一整天都泡在一起，Steve依旧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等他夜跑归来，没有战争，没有死亡。而自己再没有那样年少轻狂的勇气，可以抱着Steve的脑袋一把亲上去。
但Steve依旧在他身边就够了，他把他存在了一个想起来时又温暖又疼痛的位置。
野心派的敌人喜好钻着各种空子制造祸害和误会，他们在混乱中争吵又在混乱中和好，世界从不因为他们保护了地球而为他们停下脚步给他们过上过于安稳日子，接肘而至的复仇者内战爆发了。
内战仅仅是他们所经历错乱世故中的其中一章，却也如同一场震撼到挣脱不开的噩梦，不是因为误会或是利益，仅是因为理念不同让他们在英雄注册法案的问题上撕破了脸，再一次站到了对立面。与往日那些赌气般的打闹不同的是，这个并不复杂的事件就像一把勒紧所有超级英雄喉咙的锁，逼得他们走上绝路……
Tony会时常设想着他们两人决斗的场面，这一次他把自己的死亡和Steve的死亡都考虑了进去，繁杂的局势已经把他们推到了只能用武力结束这场战斗的边缘，他甚至相信若Steve要打死自己他都不会怨恨半分……多么矛盾的心情，他想争取胜利却也甘心于失败。
然而当曾经预想过的情形真正发生，却不代表他有能力可以承受。
他的Steve在随后一刻以内战只会伤害人民的名义放下了拳头，却也同时被他所保护和热爱的人民带着唾弃的谩骂声扭送至审判庭，人们记住了Captain America的强大和坚不可摧，惧怕着这个昔日英雄带来的伤害却忘记了这个人亦是血肉之躯同样会伤会疼会……死。
当那一枚暗杀的子弹没入Steve的躯体，当死亡的震惊淹没了大街小巷，血花喷涌而出艳丽地触目惊心，胸前代表着希望的星黯然倒下，犹如推到了一座丰碑。刹那间悲呼和叫好声混杂在了一起几乎要掀翻这座城市，千里之外的他听到消息跌坐在地，大脑空白……
而那个背着叛国者名义的男人在临死之前，还嘱咐着记得保护人民……
无视那些说他伪善的流言，Tony在Steve的葬礼上几经维持不住自己说悼词的语调，面对这个安静睡去的金发男人他多想跪倒在他身边放声大哭，再一次用尽全部力气去拥抱他。地下那么冷，连绵山川的土石随着地心引力压向Steve，明明已经在冰层里冰冷度过了70多年如今却再没有人可以去温暖他，他已然睡得够久了却换来依旧孤独的结局……
他想把那些土石推开，然而怎么能够。
墓碑这么重，压着你的生命线，逼迫着我们擦身而过。那生死如河，你如何不等我就自行渡过。
造化弄人，他在夜里睁开眼，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却已没有了眼泪。
人生本就是一场大梦，云波翻滚，风起云涌，随后一切如烟。多年后他站立于战斗结束时破碎残败的街道上，燃烧着的大楼焦灰和火星如大雨般倾落，Tony抬头看，觉得是那日约会时雪白的姜花瓣着了火，在这高唱着哀歌中纷然舞动，又像是Steve的眼睛，那湖蓝的双目犹如混入了漫天的星辰，却散发着灼人的光芒，令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Steve是孤独的，他亦是……
对于已死之人Tony从没想过能在天堂之外相见，尽管他看惯了生离死别以及死而复生。冥冥中他还是包着希望，如同Steve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因此在未来的平淡无奇某一天，Steve再次神奇地出现在复仇者眼前时，他没有惊讶，随后被诧异并欢呼着的战友推了上前，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们两都不由地笑出了声，两只厚实粗糙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也不枉费这么漫长的等待。
白日的喧闹散去，于夜晚当Tony在走道里偶遇Steve的时候，他们呆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有太多昔日的画面横贯在眼前，他们就曾这般对视坚守着自己的阵营，为了自己的信念坚守曾尝试说服对方，并为此打红了眼睛，却没有舍得放弃信任或责怪对方一丝一毫……
与白天多人注视下的客套不同的是，下一秒Tony跑了上去将Steve紧紧抱住，太多的思念和悔恨涌了上来，几乎要把彼此淹没。Steve亦是死扣在Tony外套上的手因太用力而关节发白，不愿意松开半分。
我们总是这样，不管争吵的话多难堪，不管怒火曾烧光了多少理智，我们还是会在最后选择拥抱在一起。
谁都没有张口说话，贴在一起的胸膛里跳动的频率就说明了一切，Tony将脸贴在Steve的金发上，这拥抱真实温暖得让他几近红了眼眶，曾几何时Steve冷得让他绝望。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吻Steve的冲动，像那段空白的时光里一样捧着脸狠狠吻下去，他想起自从Steve走后自己过得是如何的糟糕，他要在白天维持好自己端正严肃而又玩世不恭的形象，然后在夜里迷恋上醉了之后可以顺应着自己的心，大声说出想念的话语的状态……
然而等到稍稍冷静下来，他们依旧还是在略微尴尬的气氛中松开了彼此的怀抱。他们不是恋人，是最好的兄弟，跨不出那一步。
“我们不去喝一杯么？”Steve对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眼角泛起笑纹，融了薄凉的雪。“噢，如果比喝酒的话你这是在作弊！”Tony上前一把勾住Steve的脖子，两个人踉跄了两步，大笑着向顶楼走去。
已经忘了那天晚上的星空是如何的样子，只记得分很大吹乱了原本理得一丝不苟的发，脚下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及车流，Steve甚至不小心踢翻了一瓶酒，清脆的碰撞声响后倾洒了一地的酒花，就连往日觉得繁杂纷乱的纽约城在湿了这凛冽的酒香后也显得柔情迷人，Tony嫌弃地吐槽着Steve这个暴殄天物的行为，两个人接下来却更幼稚地用手指蘸着酒在地上涂涂画画，Steve画了Tony的铁甲，画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倒在一旁，而Tony非要嚷着给Steve设计新的制服，还想要在胸前画满小星星……他们直接坐在地上，聊起了当年Tony设计的那些该死的搞笑权限口令，还有复仇者开会时提到“变成猴子”梗时Steve终于插上嘴说“我知道——这个故事。”的段子，就连Tony被Pepper揪着耳朵拉去会议室这件事都能让他两笑上半天。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Tony还是隐约觉得Steve醉了。微微抬头，Steve线条清晰明朗的侧脸就在眼前，可以看到不自然红晕泛起，他的睫毛扑朔，似一只欲舞挥翅的蝴蝶，卷起了轻柔的风，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最终他们靠着护栏并肩坐在了一起，举起了酒瓶“敬回归，也敬未来。”
“那你明天打算做什么，起早去跟Sam那个大傻鹰去跑步？”Tony给Steve递上了一瓶新开的酒，随口问道。被Tony给Sam起的代号给逗乐了，Steve抬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似乎在思考着另外什么事情以至于他没有立马回答Tony的问题，随后他拘束地摊了摊手说：“我本想明天才跟你说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这语气和动作让Tony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见Steve深吸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明天我就要暂时调去华盛顿了，Fury的指令。”
Tony喝酒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很难消化Steve刚才说的话一样皱起了眉，让他此刻的眼神看起来是这么无奈和疲惫，“为什么要听那颗该死的卤蛋的话，你……”Tony没办法忍受Steve在短暂的重逢后又要离开这样的事实，他本想驳斥几句，却想到超级英雄们的注册法案早已生效，归属政府机关管理和调任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妥协“好吧……那你要去多久？”
露出抱歉地笑容Steve耸了耸肩，“不知道，就只是一些协助管理神盾局及盘查敌情的任务，忙完就回来。”他的语气就像是安慰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而此刻Tony也正是在心中吐槽着Fury明明早已经将局长一职交给了Coulson，却还管得够宽的啊，只会欺负老实人……
“再说纽约和华盛顿这么近，坐飞机也才差不多40分钟，或许有空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赶去吃一次芝士火锅。”在进一步解释着的Steve为了展现自己信守承诺而郑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空了的酒瓶子躺了一地，Tony想Steve八成是真的是醉了，不然最后那颗金色的脑袋也不会主动靠在他的肩膀上。
第二天Tony捂着晕得一塌糊涂的脑袋爬起来时，被 告知Steve已经走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子边，不小心一脚踢中了椅子腿，疼得他一秒钟醒酒。桌子上有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碟子下还压着一张便签，是一些关于让Tony记得吃早餐记得按时休息之类的叮嘱，Tony不由地抚着上面干练的字迹，想他的大甜心队长果然最棒了。
但这还是不能掩盖Tony心中满满的失落，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慨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觉得昨晚跟Steve的再次相见如同已然历经了一个轮回。他想起那个彼此紧到快要窒息的拥抱，知道原来自己同样也被Steve强烈思念着，或许他此时可以自恋地想，Tony对于Steve来说是特殊的，是值得全力以赴的冤家亦是值得交付后背的朋友。
愉快地吃完了营养早餐，Tony对着那张便签傻笑，然后默默地收到了口袋里，“太好了，你回来了……”
尽管从纽约到华盛顿只有40分钟左右的航程，如果Tony愿意他还可以花更短的时间，但那个打趣说出的芝士火锅的约定如同石沉大海，就连Bruce去神盾局进行个研究实验申请总是能帮Steve带回千篇一律要他注意身体的口信，而他们两却很少能联系得上，总是被各种任务阻隔得恰好，Tony想不通神盾局哪来那么多的任务派发给Steve，世界上的坏人尽管除不完但那些混蛋也不是分分钟都在灭地球啊，他知道Steve很厉害但重组后的特工们全都是吃软饭的么……
黑进神盾局的系统纯属心血来潮，或许他只是太好奇到底是什么任务急着让刚回归不久的Steve来完成，如果直接去问Fury一定会被以各种借口搪塞，还不如自己动手要来得快。
他们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见过面，没有准确的消息，没有明晰的图像，只有从别人口带来的问候，这让Tony不甘心也不放心，因为明白失去的痛苦，这让Tony没法让自己不去担心Steve涉身险境。
出乎意料的是，Tony在神盾局的电脑资料中找不到丝毫关于Steve回归后的任务指示，就连最近一个探测旧战略科研部的任务都是Natasha去执行的，疑问渐渐填满了他的脑袋，Tony想不出神盾局有什么大计划可以神秘得需要瞒过身为总技术指导和战略资源提供商的自己。
忍不住冒着被神盾局控诉的可能，Tony快速地破解了几个关于Captain America的加密档案，里面是一些过去的相关任务档案，还有一些身体状况的监测报告，最近一次的监测记录显示是在一个多月前。
然而当Tony快速浏览这些数据时整个人的心瞬间悬到了最高点。
且不说最明显的身高一栏填着不满一米七的数字，体内的免疫细胞在减少，肌肉组织的比例下降，机体各脏腑功能都低于血清的正常值……熟悉的恐惧在脑袋中争先恐后地炸开，窒息的感觉迫使他用力喘着气却镇定不了颤抖的手，一切都太不对劲，明明两周前Bruce还带回了华盛顿他最欣赏的一家小店的甜甜圈，并说是Steve亲自去买的，而一个月前的数据已然显示着Steve血清失效甚至衰老的迹象，那Bruce怎么会没发现……
Tony跌撞着冲进Bruce·Banner的实验室，被撞倒的玻璃仪器啪啦地碎了一地，Banner在投影幕中抬起头，神情从愕然慢慢转变成了无言的哀伤，他默默地放下手中的东西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被怒气混乱了思维的Tony一把揪住了领子，“你知道怎么回事对不对，对不对！”Tony瞪大的眼睛里血丝遍布，嘶吼让他的面容扭曲，他的手揪着Banner的衣服是那么的紧，犹如抓着一快求生的浮木。
Banner没有挣扎，他甚至不敢看那双充斥着哀伤和不解的眼睛，他想起三个多月前与此相反情感的另一双眼睛，平静温和刚毅还有无奈。或许是上天太过于嫉妒那个男人的坚韧和正直，从而总让他面对最肮脏的现实和做最痛心的决定。
“Steve的血清失效了，美军的战略科学预备役部门从未停止过对血清的研究，他们……Steve亲自去找的他们……”Banner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调没那么颤抖，“曾经的血清让Steve的身体改变，同时血清的分子结构也发生了改变，如今研制出的血清与Steve的身体居然产生了排斥……”他说不下去了，莫大的压抑堵着他的胸腔，他低头把脸埋进了双掌中，用力地咬着下唇。
“血清异常后他的脏器因快速代谢而逐渐衰竭，并加速了Steve老去的速度，美军说在一切研制没有成熟之前不会再往Steve身上注射血清，而Steve仍有一定的存在价值，所以……所以政府军方要求……”
所以政府要军方要求，再次把Steve冰封起来。
直到血清真正研制成功。
“Steve说，要瞒着你，他说不想让你看他被冰藏起来的样子……”
他听到浑身上下的神经细胞在咆哮，Steve那张日渐衰老的笑脸在脑海里无尽放大，痛得他跪倒在地哭出了声……他突然明白，Steve那一句央求刻载了多少孤独与落寞，他甚至想把这个该死的老冰棍从那寒冷的实验舱中揪出来质问他为何不拒绝，他的Steve明明可以用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借口，退出那打着人道主义幌子的小白鼠试验，他的Steve明明可以卸下一切与世无争，在他钟爱的布鲁克林度过他安稳的时光，明明可以有尽可能多的时间去画喜欢的风景，明明可以跟那些喜欢他的二战老兵谈谈那段神奇的岁月，明明……
原来，那日他们在楼顶喝酒时，Steve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血清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失效，原来，那天Steve是真的醉了，原来，他是来告别的……
泪水弄花了他的整张脸，Tony将脸埋在双掌中，呼吸困难。他早该想到，Steve不会拒绝，“我是个士兵。”Steve曾认真地看着他说道，这个二战老古董太过于执拗，尽管快速吸收了现代生活给他带来的改变，却依旧固执着他的理念，只要是打着保卫国家的噱头，一道命令下来，Captain America就不会逃避。
Tony宁愿Steve就这样老去安然死亡，也不宁愿命运的手将之左右，把他推向了不能回头的荆棘路途。
那一刹那Tony才真正明白在他17岁的那个春末，他遇到的是被肩上重任快要压垮了肩，却依旧在死死坚持撑起一片天的Steve。多少人会体会已经经历了无数战争、死别、误会等等悲壮之后的身心疲惫……所以，Steve才跨过时空向他伸出了渴求援助的手。
“原谅我，让我胆小一次……”
Steve那样抱歉地笑着，几近悲伤，而自己却只是自以为是地以为他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松懈下来的港湾。他们在夜幕的瑰色灯光下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声相拥，他细腻的吻落在那柔软的金发上，他不知道Steve有没有哭，他看不到他的表情。
Tony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他们已经受尽了生离死别带来的折磨，以为换来的是依旧可并肩荣辱与共，然而分离来得这么突然，打得他眼前一片漆黑。17岁那年，Steve消失时，他没有哭，因为他相信未来终会相见；内战结束的那年，Steve被宣布死亡时，他只敢在无人之下呼出那个辗转于心头多时的名字；如今，他已然控制不住涌出的泪水，没有人知道适合的血清何时才能制造得出，他是这么的害怕，害怕未来某一天Steve从冰里苏醒，所有熟悉的人都已离去，再次沦为孤身一人……
他摇晃着站了起来，Banner上前扶住了Tony，却被那人紧紧地扣住了手臂，他说，“Bruce帮我个忙……”
有人曾这么形容过Tony·Stark，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确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并且能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从他曾毫无犹豫地在一次逃亡中选择脑删除而去保护复仇者数据就可看出。因此他早早安排好一切部署，只为哪天他忽然离去后Stark集团能正常运营，他心中自有计划。
如今他无后顾之忧，只为同Steve一起沉睡。
透过布满冰霜的玻璃，Tony看到了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皱纹爬满了曾拥有刚毅线条的轮廓，显得Steve是如此地苍白羸弱。他舍不得移开双眼，那寒冷仿佛已然洞穿了骨髓，此刻只想将Steve紧紧抱在怀里，隔着冰冷的装置就像隔着生死阴阳。他早已目睹过Steve苍老的样子，也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不再年轻的倒影，这忽然让Tony觉得时光如此之快，那场在他心目中被誉为最棒的约会犹如昨日，Steve还温暖地笑着，在他可以触碰的距离。
隔着玻璃，指尖一丝一毫地勾勒着冰霜里的轮廓，熟悉的眉眼和鼻子，还有那勾笑起来温暖人心的唇，他说将吻印在了玻璃上，低声说着，“等等我……”
在Tony正式进入冷冻仓以前，注入了维持体内细胞肺脏低温运作的药剂，Bruce走到实验台前附身想最后再进行一次劝说，例如一起投身研制血清或是有更好的尝试等等，却被Tony摇头制止了，他的眼里没有了哀伤，如同里面流淌着一条平静的河，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甚至轻轻笑了起来，觉得这是他这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感觉针口处隐隐作痛，对上Bruce的无奈而担忧的目光，Tony回答道：“Bruce，我脱了钢甲也只是个普通人，阻止不了年龄的增长，我怕我等不了。”
“在一起的几十年，我们没有牵过手没有亲过吻没有上过床，甚至连‘我爱你’这样的情话都没没有说过，却可以从彼此的眼里看到希望能够共度一生的渴求……”
年轻的博士露出了愕然的神情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然不打算再说什么，没有人能阻止追寻真爱的脚步，更何况那个人是执拗的Iron man。
Tony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感觉寒意渐渐从脚底窜了上来，他从没这么明明白白地把情感告诉旁人，如今说了出来只为自己更坚定地走下去。他对博士说了声谢谢，在实验冷冻藏门关上之时目光温和地愉快说道：“我们都已等待了太久，已经足够了，我还没来得急跟他求婚呢，这一次一定要赶上。”
舱门彻底地关上，Iron man和Captain America的去向成为了军方最机密的文件，等待下一个世纪来临，再次被奇迹开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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